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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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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三哥

兒時的我和村裏男孩子的關系很不好。

主要是因為江皓。

他作為男孩子裏面的老大。

總喜歡帶頭玩一些在我看來很接受不了的游戲。

比如抓個青蛙蛤蟆用碎玻璃開膛破肚,美其名曰解剖做手術。

抓蜻蜓把尾巴拽掉往裏面放草棍就不提了。

他還會燒蜻蜓吃,弄個棉線系到蜻蜓尾巴上拽著它飛。

說是放風箏。

玩一玩兒就給蜻蜓謔謔死了。

我那時候的脾氣兩極分化又很嚴重。

好的時候特別好,玩過家家沒人願意當爸爸我就去當爸爸。

跳皮筋沒人樂意抻我可以一直抻,怎麽玩兒我都很樂呵。

但不能觸碰到我的雷點,碰到我就要炸。

江皓愛玩的游戲正好全在我雷區。

我倆碰到一起就要打。

正常來講我是要吃虧的。

人家之所以能在男孩裏面當頭,就是號稱打遍全村無敵手。

確切的說,是撂遍全村無敵手。

男孩子們普遍喜歡撂跤。

江皓屬於絆腿一絆一個準兒的,撂倒就問服不服。

偏偏他遇到了我。

還是在村裏特有長輩緣兒的我。

那算他撞槍口上了!

哪次他要和我來勁,架勢沒等拉出來,就有長輩出來收拾他。

收拾一通不算完,長輩還會盡職盡責的去跟他爸告狀,說江皓欺負小姑娘。

我們村的風氣有點特殊。

小孩子之間怎麽打架都行,一般家長都不管,唯獨男孩兒你不能打女孩兒。

打了就掉價。

是要被教育的。

白長那家夥事兒了!

江皓為此挨了他爸不少揍。

久而久之他對我就有怨言。

總覺得是我圈攏的長輩去他家告狀的。

問題是他還沒打著我!

屈不屈呢。

憋氣後他就想找個沒大人的地方。

好好修理我一頓。

也算他此前的揍沒白挨。

趕上我夏天還愛去山裏玩兒,就給他提供了出手的機會。

有一回他帶著五六個男孩跟蹤我。

在山裏確定摸不著大人影子了,江皓就蹦出來大喝一聲,“萬應應!我要和你決鬥!”

沒錯。

是這個詞兒。

他義憤填膺的指著我,“如果我贏了,你就要管我叫老大,服我!”

“老大。”

我很幹脆的朝他開口,“我服你,我也不想和你決鬥。”

說完我擡腳就走。

江皓杵在那都懵了。

旁邊的男孩兒見我走遠了就趕忙道,“老大,萬應應是要跑!”

“對,老大,她沒有真的服你,她是要跑去找你爸!”

“完了老大,你今晚又要挨揍啦!”

江皓回神就蹭蹭蹭追了上來。

二話不說就出腿要絆我,試圖給我來個大別撂倒。

那我肯定不想讓他撂倒呀。

我倆搡著搡著就朝山坡下滾去。

男孩子們就追著我倆起哄。

不停地喊著老大加油老大加油。

等我倆滾到一處草稞裏停下來,他們忽然全部沒聲了。

我和江皓一轉臉才發現。

就在我們身旁一米處,有一團兩米高的巨型球狀物。

乍一看像是誰把麻繩捆成了大球形扔山裏了。

只是那團麻繩的顏色有些詭異。

花花綠綠的。

像一座小房子。

還能發出嘶嘶的聲響。

仔細看看,大球好像還在動,蠕動。

我皮膚發麻。

起來扯著江皓就要跑。

誰知有個男孩兒特別好信兒,他撿起一根長棍就對著那團球狀物一戳!

就看那一團子麻繩猛然之間便是劇烈的收縮!

好像人的胸口起伏震顫一樣。

麻繩和麻繩之間開始了滑膩膩的游走。

微微散開後就有數不清的蛇頭嘶嘶吐著芯子從球狀物內部探了出來!

原來那根本不是麻繩。

而是成百上千條纏繞在一起的蛇。

“啊!”

男孩們兒發出異常驚悚的叫聲,“蛇呀!”

戳它的男孩兒直接麻爪。

手裏的棍子落地。

褲子嘩啦啦就濕了。

躺在地上的江皓更是一動不動,瞅著那些蛇頭就傻眼了。

其餘的男孩亂叫著一哄而散。

就剩下我們三人還在原地。

蛇球像被戳怒了。

長長的身子搖曳著出來。

奔著那褲子濕的男孩兒和江皓就去了!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不知怎的就沖了過去,一把將那個還傻站的男孩摟在懷裏,因為力氣不夠,我倆便一起跌坐在地,擡起手我就捂住了他的眼睛,同時朝江皓喊了一聲,“閉眼別看!”

江皓全身僵硬的閉上眼。

躺在那腿都伸直了。

恐懼感讓我也周身發抖,捂著男孩兒的眼睛,我閉上眼不斷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無意看到,對不起,請原諒我們的不懂事……”

沙沙聲不停地響著。

我幾次都感覺到有冰涼的東西觸碰到了我的臉頰。

但我不敢睜眼去看。

只得不斷的道歉。

這些話既是蔡爺爺曾教過我的,也是我真心想說的。

畢竟它們團在這裏,是我們突然出現打擾到的。

還拿棍兒戳人家,擱誰誰都得生氣。

反反覆覆的去念。

我還對著蛇團方向磕了幾個頭。

直到耳邊只剩蟲鳴,風聲安寧,才敢瞇眼偷摸的看了看。

見那團蛇球不見了,我心這才落了地,轉頭就和江皓說不會被吃了。

“從那以後,江皓就叫我三哥了。”

我對著乾安輕輕音兒,“可能他覺得我比較夠義氣吧,也就不再和我打架,冰釋前嫌了。”

重要的是,他也不再玩那些我接受不了的游戲了。

改成爬樹和上房了。

“那個被你捂住眼睛的男孩兒呢?”

乾安問道,“他也特服你吧。”

“不清楚。”

我搖頭,“他病了一段時間,後來全家都搬走了,叫什麽名字我都忘了。”

這件事應該給他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那天我捂著他眼睛一直跟蛇球道歉,就覺得他靠著我越來越沈,等我松開手才發現他早就暈了。

幸好有江皓在,背他到了下山的土路那,遇到了被其他男孩兒喊來的大人才算是給他送回家。

當晚我們就全都生病了。

還是白仙兒奶奶在夢裏給我吃了藥,這才恢覆力氣能去上學。

但是我們這些人裏,就屬拿棍戳蛇球那個男孩子病的最重。

他身上都起了蛇皮。

在蔡爺爺家又泡藥又熏香的,折騰了能有一個月才好。

他父母也說留在村裏會讓他忘不掉這些。

全家便搬走了。

硬說起來這件事對我的後續影響還很深。

即使我身體好了。

也落下個毛病。

愛哭。

不是賴嘰。

自顧自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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